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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8章 反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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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8章 反問

玄鵠想起李熙交代給他的事, 不想再被催促,一下就沖上去拽住裴懷恩,拉他往外走。

邊走邊回頭, 還不忘對文道和厲戎賠不是, 很客氣地說:“急事兒, 借他用一下, 你們兩個慢慢吃。”

厲戎倒沒甚反應, 聽見玄鵠這麽說, 就又坐下了。

文道對此卻有點接受不了了, 他才進京不久,從沒想過京中的大人們做事都如此隨意, 竟敢當面搶人。

恰好裴懷恩喝得半醉,扭頭看見玄鵠,就猜到是李熙要見他, 不由得冷笑,一把便將玄鵠抓著他的手揮開, 又坐下了。

“不去,今晚不去。”早朝上的話太重, 裴懷恩打定主意要獨自生氣,不再給李熙任何花言巧語的機會,搖晃著含混道, “召之即來,揮之即去,拿我當什麽。”

文道見狀怔住片刻,也立馬幫腔道:“就……就是, 他說他不想跟你去,你沒聽見嗎?就算你很厲害, 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人。”

話還沒說完呢,就看玄鵠面帶困惑地撓了撓頭,而後似是恍然了,皺著眉頭把系在腰間的錢袋子拽下來,拋在文道手裏。

“明白,春風如意樓的飯菜很貴,又是他請客吧?”玄鵠很嫌棄地指了指裴懷恩,話裏話外直接就繞過了每天看起來都很窮的厲戎,還有在銀錢上錙銖必較的文道,無奈嘆息道,“你倆繼續喝酒吧,酒錢算我的,不必擔心賒賬,也不必再等著他付錢。”

文道:“……”

等、等一等,他剛才說的是這個意思嗎!

文道臉都氣白了,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,索性起身推了坐在他身邊的厲戎一把,著急道:“厲統領,你也說句話呀,就這麽看著嗎?”

結果就是這一下,把厲戎也推懵了,讓厲戎茫然地先扭頭看了看左邊,再扭頭看右邊,楞道:“……啊?這咋還有我事兒呢?”

文道:“……”

文道失望透頂,覺得京城太黑暗,眼看在場誰也靠不住,索性把心一橫,自己站玄鵠和裴懷恩中間去了,鬧得玄鵠也有點拿不準,不禁懷疑地用眼神問厲戎,那意思是這倆人啥時候變這麽熟了?

乖乖,這要是讓李熙知道了,還不得被氣死?

畢竟旁人不知道,他玄鵠可知道,李熙那小子看著挺軟乎,實際暗地裏醋勁大著呢。別的不提,就說被李熙放在裴懷恩府裏那幾個打雜的,那可是個個都虎背熊腰,胡子拉碴,歲數就沒一個下了三十的,恰好和裴懷恩從前最愛的那種美貌少年背道而馳。

這麽想著,玄鵠因為偏心李熙,又想起裴懷恩從前很多破爛事,看向文道的目光就不太善良了。

對哦,前陣子沒細看,這文道不正好就是裴懷恩以前最愛養的那款嗎?這……這可不行啊,他回去一定要告狀,一定要告一個很大很大的狀,讓李熙趕緊敲打一下這個慣會忘恩負義的老王八蛋,免得他翹尾巴。

只是想法很美好,眼下玄鵠這種不友善的態度,落在文道眼裏,就不可避免地變成了另一種意思,氣得他差點和玄鵠動手。

最後還是裴懷恩看出氣氛不對,主動喊文道來自己身邊,不耐煩地轉身拒絕道,“差不多就行了,現在……夜裏又不會冷,再說我今天心情差,不想到那去。”

玄鵠腦袋還沒拳頭大,一看裴懷恩這麽護文道,火氣登時也竄上來了,跟個黑臉門神似的杵在那不走,說啥也不放棄,但又不敢真動手。

……因為打不過。

當然了——誠然,裴懷恩如今在外面做容祁,是沒武功的,但架不住他事後報覆啊。玄鵠早前被坑過那麽多回,可是到現在還記得,裴懷恩當初是怎麽把他鎖在屋子裏,每天三碗蒙汗藥的灌他,然後代替他到李熙身邊去盯梢的。

那兩個月過得太迷糊,玄鵠不想回憶,但李熙交給他的事他得辦。思來想去的,玄鵠看見裴懷恩無論怎麽也不和他走,就也顧不上什麽了,直接俯身湊到裴懷恩耳邊,將李熙今日和內閣開小會的事情全告訴裴懷恩,還對裴懷恩說李熙打算親自跟姚元靳去嶺南,為嶺南送糧草。

李熙讓裴懷恩留在京中,還說這事已經定下了,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——短短幾句話,就像幾串炮仗在裴懷恩耳朵旁邊炸開,驚得裴懷恩驟然起身,惱怒地瞪大眼。

裴懷恩身邊,文道和厲戎聽不清玄鵠對裴懷恩說什麽了,只見裴懷恩二話不說,扯著玄鵠就往門外走,臉色非常不好。

厲戎對此當然沒意見,繼續低頭吃飯。文道倒是有點意見,跟著玄鵠和裴懷恩兩個人急匆匆地追到雅間門口,但這次裴懷恩走得比玄鵠還快,玄鵠被裴懷恩使力扯著,只能在踉蹌中回頭,又很不放心地上下掃了眼文道,並目露戒備。

文道:“……”

太欺負人了!怎麽還敢這麽光明正大地威脅人家啊!

再一回頭,看見厲戎還在吃,簡直氣不打一處來。

文道年紀輕,又是文柏的兒子,就算天生長了副好皮囊,令他看上去對什麽都冷冷淡淡的,實際內裏還是和聞柏一樣,沾點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俠氣。

也是趕上厲戎和他老爹挺熟的,就像厲戎和容老太爺一樣,文道和厲戎說話沒顧忌,也不必註意什麽官階,見狀就高聲道:“厲統領,你怎麽能這樣,你方才分明可以幫我們攔一攔,可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把人搶走!”

話音未落,厲戎一口酒喝下去,想起剛才裴懷恩大步流星拽著玄鵠離開的模樣,嗆著了。

唉不是,攔什麽呀?誰搶誰呀?這孩子腦瓜子是不有點傻呀?

想是這麽想,但考慮到文道才來京城不久,大約是不懂京城中的這些彎彎繞繞,便耐著性子給他解釋道:“你呀,你快坐下吧,你這實在是鹹吃蘿蔔淡操心,那倆人本就是好友,還攔什麽呀?再說你以為我平時喊人家一聲兄弟,我就真是人家兄弟了?那是人家不計較我,願意賞我臉,否則真惱起來,我哪攔得住人家呀。”

文道:“……”

好像也是這麽個理。

文道被厲戎說服了,消了氣,重又坐下來,但還是很擔心裴懷恩。

“可容祁看著不想和他做朋友,就沒什麽辦法幫幫容祁嗎。”文道憂心忡忡地說。

厲戎聽罷放下酒杯,眼珠子滴溜溜的轉,終於慢半拍地聽懂了文道的話,楞楞道:“等等,你該不會以為他倆是那種……”

文道沒回答,但唉聲嘆氣地坐在那,表情很沈重,把厲戎逗得拍著大腿狂笑。

“哎喲,你這孩子咋回事?咋凈瞎想呢?人家玄鵠不喜歡男的,每天想的都是怎麽給他那千嬌百媚的姘頭贖身。”厲戎笑得連聲音都在抖,看文道徹底想歪了,就拍了拍文道的肩膀做安慰,邊擦自己笑出來的眼淚邊說,“聽話啊,你可快把心放肚子裏去吧,沒事別瞎琢磨了。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,我跟你說,玄鵠那人其實可討厭斷袖了,就算退一萬步講,就算……就算有朝一日,我這個天生愛看大胸脯小細腰的糙老爺們斷袖了,他都不能斷。”

文道:“……”

“雖然……但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厲戎看文道不信,就又擺擺手打斷他,很直接地對他說道:“行了,這也沒什麽好雖然但是的啊。你細想,咱京城的斷袖是挺多,可斷袖也長眼睛了是不?換言之,就算大家要斷袖,也得挑好看的斷對不對?那容家小公子單看還行,但比你長得可差遠了,我要是斷袖啊,肯定先斷你。”

分析得有理有據的,讓文道瞬間就變得很驚恐 。

至於厲戎這邊,估計是話一出口,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,又連忙訕笑著給自己找補,非常誠懇地對文道賠禮說:“哎呦,你看我這嘴啊,我不是那意思,我的意思是說啊,首先我不是斷袖,其次如果我是,我設身處地的想了又想,我肯定先挑你,但我真的不是斷袖。”

文道:“……”

受不了,首先這個京城有點癲,他看不太懂,其次誰能想到他當初來科舉,只是為了把他老爹送回京養老呢。

-

同一時刻,就在文道和厲戎還在研究京中都有誰是斷袖的時候,裴懷恩和玄鵠已經屁股著火似的進了宮。

裴懷恩一路上醒了酒,等真進了宮,火氣早就竄到腦袋頂了,正要厲聲教訓李熙的魯莽,讓他沒事別胡鬧,哪有堂堂一國之君,親自隨大部隊去邊關送糧草的?半路遇著危險怎麽辦?

哪知他還沒開口,就被迎上來的李熙嗆聲道:“好了,你先別張嘴,糧草的事也都先別提,我知道你在別扭什麽,你想的沒錯,我正是那樣看你的。”

頓了頓,趁裴懷恩還沒緩過神,又再往前走了兩步,揮手把玄鵠趕下去。

“裴懷恩,我又沒瞎,你殺過很多人,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,我知道你不是好東西。”李熙抓住裴懷恩的手,絕口不提嶺南,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原地給裴懷恩來了個堪稱送命題的三連問:“但我今日卻需要你來勸,豈非比你還不堪嗎?你會鄙夷這樣不堪的我嗎?會覺得對我失望嗎?”

裴懷恩:“……”

“……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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